无数条野狗撕咬着月的身体,但是月却一点也不痛的样子,她无声的笑着,嘴巴微张,像是在呼唤空的名字。空被噩梦惊醒了,他害怕的瑟瑟发抖。“怎么了,空?”身旁的冥低声问道,“没,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冥拥抱空,安慰道:“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这些天训练过程中,虽然大家训练的非常刻苦,但有些地方总感觉不对劲,空想了很久,才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大家在害怕,恐惧,不是在害怕下一次的战斗,而是害怕着自己,为什么呢?自己明明救了大家,为什么要害怕我呢?空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是团长,更是他们命运的第一掌握者,说来可笑,大家不再恐惧这一切的背后掌握者杰克,而是恐惧自己。空觉得自己变成了杰克控制大家的提线木偶,一次选择而已,一次很正确的选择而已,小小的骑士团之间便没有了信任,弱者会被抛弃!弱者会被抛弃!既然如此,空决定利用这一心理。他召集大家,然后撒谎道:“我是特别的,杰克大人很欣赏我,你们是知道的,他赋予了我权力,对你们生杀予夺的权力。所以,强大,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如果,不想被抛弃的话。”
是的,恐惧是最能激发潜能的东西。但同样的,恐惧同样会使人与人之间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关系破裂。如果不想被抛弃被吃掉的话,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不是变得最强,只需要比傍边的人强就好。在这样的环境下,当然每个人都会拼命锻炼自己,但隐患同样的埋下了。
一个月后,这个小小的骑士团再次进入了竞技场,面对同等数量的狼,大家的表现非常完美,没有阵亡一人便结束了战斗。但空同样发现了问题所在,大家不再像上一次那样信任彼此,为彼此遮挡,每个人都在为自己作战。这种状况在一开始对手的数量不多时并没有问题,但随着狼的数量渐渐增加,问题的矛盾终于爆发了出来。
入夏,大块头的鲍里弗和瘦小的罗曼争吵了起来,起因是因为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罗曼在面对狼的扑击时选择了躲避,这导致了在他身后的鲍里弗被扑倒,虽然罗曼及时补救将狼杀死,但鲍里弗在刚才措不及防的扑咬下被狼撕咬的很严重,他的头皮没了一半。这让鲍里弗生气不已,他认为罗曼不该放弃自己防守的位置躲闪狼的攻击,而罗曼却辩解说自己无法挡下那一击,只能以巧取胜,躲避是当时唯一的选择。可这回答让鲍里弗更加的生气,他认为罗曼是个胆小鬼,不配待在这里,罗曼也反讽说鲍里弗只是一个傻大个,没有半点脑子的石头,只知道乱砍的家伙更不配待在这个骑士团里。争吵逐渐升级,当空赶到的时候,罗曼被鲍里弗摁在地上胖揍。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分开他们!”空上前来,站在被拉开的二人中间,询问起原因,当空听完后二人也要求空进行裁定谁对谁错。空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严重到他作出的裁定将决定骑士团的宗旨。是个人至上还是团队至上。空发现他无法作出选择,因为这个骑士团本身就是因为个人无法生存而抱团存在的,但是,如果要求个人为骑士团去死,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骑士团呢?空突然害怕了,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选择那个结果都是错的,都会导致骑士团的分裂。强行镇定下来的空只好当个和事佬,两边都进行了劝慰。但是,效果反而不大,空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不服的神情。
“你在玩火!”切尔夫直截了当的下了评判:“身为领导者,必须时时刻刻的作出抉择,即使那个抉择是错误的,也必须做决定,你这样什么都不做选择两个人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不会认同你的。”“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要我说其中一个人是错的,将他踢出去?”“是的,这个世界的事情不是对的就是错的。对的能活,错的就死。不是吗?”空凝视着切尔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认为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切尔夫摸着下巴,似乎那里有跟他爹一样的长胡子:“我认为罗曼是对的,鲍里弗是错的。”“你的意思是个人的生存比集体更重要?”“没错,我们组成的这个小骑士团不就是为了让个人能活下去吗?这样看来优先保证自己的存活是第一位的。”弗雷德里听了后摇头道:“切尔夫,我果然还是讨厌你,就如同你这狗屎一般的想法。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才是我们结成集体的原因,为了生存下去,保证集体的存续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支持鲍里弗。”切尔夫呵呵一笑:“
是吗?那么下次如果需要你去死才能让我们活下来,那么你愿意去死吗?”“ 这……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怎么不是一回事?”切尔夫和弗雷德里的争吵嗓门很大,而且没完没了,开始还是关于鲍里弗和罗曼的事情,后来就变成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矛盾了,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发了很久的呆,但还是毫无头绪,回过神来,弗雷德里和切尔夫已经打起来了,空只好停止思考去阻止二人的争斗。
空没想到鲍里弗和罗曼的争斗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鲍里弗不断的在训练生活中找罗曼的茬,空在的时候他还能收敛,空一走开他就变本加厉的报复罗曼,而罗曼根本不是鲍里弗的对手,他也不说话,只是身上渐渐多了许多瘀伤。空的调解无济于事,这个问题一直拖到下个月的上场斗兽,矛盾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它爆发的毫无征兆,它爆发的如此剧烈,后果是如此严重。
这次的对手是个哥布林,这种怪物只有人类7.8岁的小孩的身高和智商,力气也比小小骑士团的少年们差不多多少,看上去很好欺负,但是哥布林却是比恐狼更厉害的怪物。它们的智力只有7.8岁小孩的智商,说明它们拥有人类小孩的狡猾,会使用各种工具来攻击,弥补力量的不足,尤其在斗兽场里,被故意丢的到处都是的弓箭,石头,刀枪棍棒。它们给空好好地上了一课,让空明白了面甲的重要性,哥布林的力气不足以拉开弓,但它们投掷石头却很准,总能从各种间隙丢进石头,又准又狠,砸的大家鼻青脸肿。更不幸的是它们的数量是50只,这令人绝望的数量,欺软怕硬的哥布林,一旦同伴被杀就会被激怒的蜂拥而上的哥布林,使用武器的哥布林,令骑士团陷入了苦战。
“举盾!都把盾举起来,向墙靠拢,不能待在中间!向墙靠拢!”空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缩起身子双手握矛从盾墙缝隙捅出去,矛尖捅进了一只哥布林的胸膛。哥布林受到了致命伤,反而垂死挣扎地胡乱扑腾,狰狞地大叫。空想起那些故事里的哥布林,怯弱,胆小,勇者只是举举手里的剑,它们便四散而逃。这就是现实和故事的区别吗?
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这个只有23人的团队配合紧密,前排举起半人高的方木盾,里面的人则使用矛杀敌,队伍慢慢向墙边靠拢。只要贴墙组起半圆阵,我们就能活下来。空心里有些放松地想到;但是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举盾的鲍里弗发出一声惨叫,后背插着一根矛,罗曼疯狂地大笑,一脚踢在鲍里弗的屁股上,鲍里弗轰然倒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空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完了全完了,死定了……
罗曼和鲍里弗被分配的位置离得很远,但混乱的局面下,谁也没有注意到罗曼会摸到鲍里弗的背后,并杀了他。他疯了,明显是疯了,他这么做会害死所有人!盾墙出现了缺口,哥布林更加兴奋,大叫着向缺口涌进来,罗曼首当其冲,他疯狂的叫喊:“死!死!死!反正都会死,让我来送你们下地狱吧!”哥布林扑倒了他,只听到几声惨叫便没了声响。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英雄出现了,唯一冷静的人冥冲向缺口,她就像燕子般轻灵,手里的剑迅速滑过每只冲进来的哥布林的脖颈,哥布林不再动弹,就像被施了定身术的魔法,场面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直到那些冲进来耀武扬威的哥布林的脑袋被脖子喷出的鲜血顶上天空。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空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迅速跑过去,趁缺口外面的哥布林被吓呆的片刻,捡起了盾牌,堵住了缺口。
原本有些沉寂的观众爆发出了欢呼!“全员迅速向墙壁靠拢!”十几个哥布林的惨死吓住了外面的哥布林,小小骑士团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昂起来,大家迅速靠近了墙,组成半圆阵。哥布林再也无法突破这道坚固的防线,因为每当有危险的时候,冥总能第一时间支援化解掉危机。
当哥布林被杀伤超过半数的时候,它们终于崩溃了,不再进攻,转而四散逃命,有的企图从门栏钻过去,却被卡住了脑袋;有的在墙边徒劳地挠墙;有的甚至找块盾牌盖住自己。空指挥着大家一点点地包围哥布林,慢慢围杀掉它们。越是拥有智慧的生命越是怕死吗?相比起来,那些狼反而更加难以对付,它们会四散逃跑,尽可能的躲避围剿,会抓住一切机会反击。而这些哥布林,只会等着被包围,被屠杀的时候会将同伴推出去,会跪下来哀求宽恕,就像人类一样。
“活下来了!”最后一只哥布林被杀死,大家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纷纷累的瘫倒在地。是啊,活下来了。观众的欢呼声对于空来说只是噪音罢了,况且这次的胜利是因为冥,空觉得自己很失败。没有重视鲍里弗和罗曼问题的严重性,在这里,无尽的战斗,巨大的压力会让人心里的恶意最大化的表现。最后导致严重的后果。如果不是冥的话……空看着场上唯一站着的人,她在用剑划开一只哥布林的肚子,就像好奇的小猫在玩弄死去的老鼠。她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很强啊,冥。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杰克仍戴着那副永远是笑脸的面具,走了过来,“恭喜,恭喜,真是出色的战斗。让我不禁想要鼓掌了呢。”杰克在冥面前站定,“你拥有的力量似乎并不是普通小孩能达到的,真是让我惊讶,我很好奇你的出身。因为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卖进来的孤乞儿。”气氛越发的凝重,空感觉到了那令人战栗的寒冷气息,这就是杀气吗?但它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了。“算了,毕竟你已经是英雄了,不是吗?英雄就该像英雄一样死去,期待你下次的表现。”
当回到训练场,切尔夫对空的权威发起了挑战,“因为你的优柔寡断,差点害死所有人!所以你根本不配当团长!”安冬嘉嗤笑道:“那么你觉得谁应该当团长呢?你?”“那……当然不是了,但是团长必须是强大的人不是吗?就像是冥那样。”“我不会当团长的,况且我认为并不是强大就能当好领导者。还有,我不会听从别人的指示。”“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只有团结才能活下去。”“那关我什么事?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对我来说,只要空活着就好。”冥的回答让切尔夫哑口无言,因为如果冥不站在他这边的话,那一切都是空谈。看大家对冥的崇拜眼神就知道了,在这里,强大就代表一切。“够了!”空大声说道:“这次的事件,是我的过失,切尔夫说的没错。或许我并不适合当团长,那么就投票表决吧,赞同切尔夫的人请举手。”
结果,没有一个人举手。但空知道,肯定是因为冥的那番话导致的。但无论如何,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想因为内部分裂导致战力下降。
“我不会道谢的,因为你,我的父亲,姐姐都死了。”“对不起。”“如果道歉能让姐姐复活的话,我会每天说上一万遍。”“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救我出去?”空苦笑着说:“然后呢?去哪里呢?外面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我要向每一个路人乞求怜悯和施舍吗?我要面对野狗的冷眼和嘲笑吗?然后,躲在阴暗的街角,落寞地死去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姐姐说过,要我好好地活着,代替她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可是我所见的,都是些肮脏的东西,外面是如此的可怕,它吞噬了姐姐。我在外面能做什么?我是如此的弱小,外面是如此的可怕,我什么也做不到,甚至也不知道我将要面对什么。相比较而言,这里会更适合我,弱肉强食,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知道我将会怎样死去,如果挑一种死法的话,还不如死在这里。如果在这里都会死掉的话,面对外面的世界,我只会死的更惨而已。就像姐姐那样,被恶魔钉在墙上折磨。我选择留在这里,如果要出去的话,我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
“对不起。”“你救过我两次,所以,你也不再欠我什么,凭你的本事,你应该出的去吧。所以……你走吧,不用管我。”空说完,便跳上床,把头埋进被窝里,空听到了脚步声远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一起远去了,空自嘲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没有任何人再与我有关系了。”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空心里的门也关上了。但,脚步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直到被子被掀开,钻进了一个温暖的身体。空被从背后抱住,“我不会走的,你救过我,所以,我也会救你。如果你选择留下,那我也会留下来。”空哭了,哽咽道:“对,是的,我救过你,所以你还欠我一命,你必须保护我。你不会走的,对吗?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恩。”“这是你说的,那我们拉勾。姐姐说过,拉勾的约定是必须遵守的诺言!”“恩,拉勾。”
当手指相勾的时候,他们的一生也被勾连在一起,无法分开,他们将用一生来践行这个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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